Tori's Lemonade

Don't let anyone make you disappear.

【小说翻译】Solitaire 1-1(下)

*本翻译仅供学习交流使用,请勿作其他用途。请尽量支持原作者。


有时候,我喜欢用别人不关心的琐碎来充实我的日子。这让我觉得我其实在做什么大事,主要是因为没别的人在做。


比如现在这时候。

便利贴开始从各个角落冒出来。就像我说的,所有人都无视了它们;相反,她们继续着自己的一天,聊着男生、衣服等等一大堆毫无意义的东西。九年级和十年级的穿着高高卷起的裙子和紧身袜外套着的齐膝袜套搁那昂首阔步。九年级和十年级的看起来总是这么快乐,这让我有点讨厌她们。容我提醒,我讨厌一大堆东西。

我发现的倒数第二张便利贴位于二楼一间关着的电脑室门上,画着一个向上或向前的箭头。黑色织物把门框挡得严严实实。这间电脑室——C16,去年就关闭了,说是要翻新——但直到今天也没人愿意开工。实话说,这让我感觉有点难过。我还是打开了C16的门,走进去,然后在身后把它关上。

映入眼帘的是对面墙上那和墙一样宽的窗户和一堆长得跟砖头一般的电脑。实心立方体的那种。显而易见,我刚穿越时空来到了1990年代。


我在后墙上看到了最后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一个网址:

SOLITAIRE.CO.UK.


写给山顶洞人、不去学校的人、或者笨蛋:Solitaire是一款单人纸牌游戏。我曾在信息课上一天到晚玩这个,因为它比听课更能锻炼我的智力。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

“上帝啊,这里这些电脑的年龄简直犯法了你知道吗!”


我缓慢地转过头。


一个男生站在门口。


“我仿佛能听见那种旋转拨号的老电话发出的夺命交响曲,”他眼神飘忽地说着,并在漫长的几秒钟后终于发现他并不是教室里的唯一活人。

他长相普通,帅丑参半。他最引人注目的特征是一副大而厚的方框眼镜,有点像电影院那种会被12岁小孩卸了镜片戴上“装酷”的3D眼镜。天啊,我真讨厌看到人戴那种眼镜。他很高,梳着侧分,一手拿着一个马克杯,一手拿着他的学校规划册和一张纸。

他端详着我的脸,眼睛一亮——我向天发誓它们放大了整整一倍。他像只狮子一样向我猛扑过来,凶猛到我得往后踉跄闪躲以免他直接撞我身上。他向我靠近直到他的脸离我的只剩几英寸远。透过我在他那奇葩巨型镜片上的倒影,我发现他有一只蓝眼睛和一只绿眼睛。虹膜异色症。

他猛地咧嘴笑了。


“维多利亚·斯普林!”他举起双臂呼喊。


我无话可说,我无动于衷。我头已经开始痛了。

“你是维多利亚·斯普林,”他说。他把那张纸怼到我眼前,一张照片,我的,底下用巨小的字写着:维多利亚·斯普林,11A。它一直被贴在教职工室附近展出——十一年级时的我是个级长,主要是没别的人想干这差事,所以我被迫毛遂自荐了。所有级长都拍了照片,我的看上去特别糟糕。我那时候还没剪头发,所以看上去就像《午夜凶铃》里那女的一般。就像我没有脸一般。

我径直看向那只蓝眼睛。“你就直接把它从照片墙上撕下来了?”


他后退了一些,把我那被他入侵的个人空间还给了我。他维持着近乎疯狂的微笑。“我答应过别人帮忙找你。”他用规划册轻点下巴。“金发男生......紧身牛仔裤......到处乱走,一副拔剑四顾心茫然、我是谁我又在哪的样子......”

我不认识任何男生,更不要说什么金发穿紧身裤的男生。


我耸耸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也耸耸肩。“我不知道。是门上的箭头把我引进来的,我觉得它看起来神秘兮兮的。结果你也在这儿!命运真是神奇!”

他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饮料。我开始觉得这男的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我从前见过你,”他说,依然微笑着。


我注意到自己正眯着眼瞧着他的脸。我肯定得在某条走廊里见过他,我肯定得记得这幅丑得要死的眼镜。“我觉得我从未见过你。”


“毫不意外,”他说。“我是十三年级的,所以你不会常常见到我。而且我是去年九月才转到你们学校的。我在特鲁厄姆上的十二年级。”


茅塞顿开。四个月并不足以让我记住一张脸。


“所以,”他敲着他的马克杯说。“这儿是怎么回事?”


我让到一边,漫不经心地指向后墙上的便利贴。他伸手把它撕了下来。

“Solitaire.co.uk,好的,有趣。我觉得我们可以启动这里的某台电脑看看这个网址,但恐怕我们等到骨头都腐化了这网页还没加载出来。我敢跟你打赌它们还用着Windows 95。”

他在一张旋转椅上坐下,凝视着窗外的郊区风景。世界已经沐浴在阳光中,亮得跟着了火一般。城镇和郊区的一切风光尽收眼底。他发现我也正凝视着相同的地方。

“它仿佛要把你的灵魂吸出来一般,不是吗?”他像个小女孩一样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早上在路上看见一老头,他坐在公交站听着iPod,手指敲在膝盖上,眼睛望着天空。真是千载难逢的一幕啊,老人与iPod。我好奇他在听什么。你可能会猜是古典音乐,但一切皆有可能。我想会不会是什么伤感的音乐。”他把腿抬起来交叉在桌子上。“我希望不是。”

“挺好的,伤感音乐,”我说,“适度伤感。”


他呼地转过来面对我,调整了一下他的领带。


“你确实是维多利亚·斯普林吧,货真价实。”这本来该是个问句,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像我们已经是多年老友了一般。

“托莉,”我用一种刻意的单调语气说。“我叫托莉。”


他笑出声来。那是一种非常洪亮、勉强的笑声。“像托莉·阿莫斯【3】那样?”

【3】美国女歌手


“不。”停顿。“并不像托莉·阿莫斯那样。”


他把手插到西装外套口袋里。我交叉起双臂。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他问。


“没有。”


他点头。“有意思。”


我瞪大眼睛冲他摇头。“什么?”


“什么什么?”


“什么有意思?”我的语气简直不能更满不在乎了。


“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


“而那件事是——?”


“一个答案。”


我扬起眉毛。他透过眼镜凝视着我,那只蓝眼睛的颜色几乎淡成了苍白,蕴含着一种独特的个性和情绪。

“秘密岂教容易辨,玄中之外更深玄,”他说。“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并不,我在那个瞬间意识到。我还意识到我大可直接扬长而去,从此以后再也不去在乎solitaire.co.uk或者这个烦人的、废话连篇的大嘴巴。

但由于我不想让他继续那副该死的高高在上、自诩清高的模样,我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把手机捞出来,在互联网地址搜索栏中输入“solitaire.co.uk”,打开网页,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网页上的内容几乎让我发笑——那是一个空博客。我猜大概是个什么僵尸号。


真是毫无意义、毫无意义的一天。


我把手机怼到他脸上。“秘密揭晓了,夏洛克。”

刚开始他依然面带微笑,仿佛我在开玩笑,但当他的目光逐渐聚焦到手机屏幕上时,一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表情取而代之。他从我的手中抽出手机。

“这是......一个空博客......”他说着,更像是在告诉他自己而不是我,而我突然(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开始为他感到特别、特别难过,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很该死的悲伤。他摇了摇头,把手机还给了我。我感到手足无措。他表现得就像有人刚刚死了一样。

“那,呃......”我的脚不安地动来动去。“我现在该去我的班组报到了。我们班的导师老是在名册上写我迟到所以......”


“不,不,等等!”他跳了起来,现在我们又面对面了。


此处有一个非常尴尬的停顿。

他眯着眼睛仔细研究了我一番,然后转去研究我的照片,然后又转向我,再转向照片。“你剪头发了!”


我咬住嘴唇,把讽刺吞回肚子。“是的,”我真诚地说。“是的,我剪头发了。”


“你的头发以前好长。”


“是的,它以前好长。”


“你为什么把它剪了?”

暑假快结束那会我一个人跑去逛街因为预科班叫我买一大堆垃圾东西而爸爸妈妈都在为了查理的事忙上忙下所以我就想赶紧把东西全买了完事。可惜我完全忘了我有多不擅长逛街。我的旧书包又烂又脏,于是我逛遍了所有好地方——River Island,Zara,Urban Outfitters,Mango和Accessorize,但是好的包全都,就,得花五十镑,所以那行不通。之后我去了便宜点的店——New Look,Primark和H&M——但那里的包又特俗。最终我在所有卖包的店里转了有你妈十亿次,然后在购物中心中间那家Costa Coffee咖啡店旁边的长凳上坐下怀疑人生。我想到了上十二年级,我要做的无数件事和要见、要与其搭话的无数个陌生人,然后我在Waterstones书店的橱窗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我大部分脸都被头发挡得严严实实的,天啊,谁会愿意和长成这样的我搭话?我开始清晰地感受到那坨头发沉甸甸的重量,压在我的额头上、脸颊上,裹在我的肩膀、背部,像蠕虫一样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几乎要使我窒息而死。我的呼吸开始不可抑制地加快,于是我直接闯进最近的理发店好让它们立刻从我的肩膀和脸上滚下来。理发师不太想这么干,但我非常坚持。我把用来买书包的钱花在了剪头发上。

“我就是想让它短一点,”我说。


他向前一步。我退后一步。


“你,”他说,“总是这么心口不一,是吧?”


我笑出声来。那顶多是一种可悲的深呼气,但对我来说大概算是笑声了。“你谁啊你?”

他僵在原地、向后微倾,如二次降临的基督一般张开双臂,用一种沉郁顿挫、余音绕梁的声音宣布,“吾乃迈克尔·霍顿。”


迈克尔·霍顿。

“而你又是谁呢,维多利亚·斯普林?”


我无话可说,因为无话可说真的就是我的答案。我什么都没得说。我就像一片虚空。我什么都不是。我无关紧要。

肯特先生的声音突然从广播中汹涌而出,在振动的声波中我转过身仰头看向扩音器。


“所有的预科班生请到公共休息室集合参加一场简短的预科班会议。”

等到我回头时,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我的双脚仿佛被粘在了地毯上,动弹不得。我摊开手掌,在里面发现了那张写着SOLITAIRE.CO.UK的便利贴。我不知道它是怎么从迈克尔·霍顿的手里瞬移到我的手里的,但它就是在那儿。


我想这就是了。


这大概就是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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